木心《从前慢》试读

许晓冬2012-1-220:51:40

老师在吗?

我想知道木心先生的《从前慢》该怎么理解。原诗如下：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从前慢》

很宁静的感觉，我就读出一层意思：回忆过去针砭如今……但我感觉还有深意。请老师指导。

许晓冬同学：

你对这首诗的第一层意思的理解，我以为是对的。我觉得还有一层意思的情感线索系于诗眼“爱”字上。

木心1927年生于乌镇。1948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曾任杭州绘画研究社社长，《美化生活》杂志主编，上海工艺美术协会常务理事、秘书长等职。1980年春季获日本神奈川美术大展一等金奖，后在纽约林肯中心国家画廊举行水墨画展，在哈佛大学亚当斯阁举行彩墨画展及收藏仪式。他饱经风霜，上世纪70年代亦因言获罪，劳动改造12年。1982年55岁时，以“绘画留学生”的身份独自赴美，从此鳏寡一人，长居纽约，期间成为了陈丹青的老师。一直到2006年9月，在一位企业家的牵线下，叶落归根，回到故乡乌镇定居。这时他的鬓发已经白了，一如唐代诗人贺知章在《回乡偶书》中描述的“乡音无改鬓毛衰”那样。

木心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由于政治的原因，他遭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你读出的这首诗里的“针砭如今”，运用了艺术的形式，通过缅怀以前“车，马，邮件都慢”来质疑当代生活中的“日新月异”与“一日千里”，这些都是你理解了的。

人生的意义在于过程中创造和品尝幸福。快节奏的生活，没有时间停留与品尝，一直处在快速的运动与变化之中，没有慢，没有相对的静止，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木心生于有声望的大家族。但到了他这一代之后，他说：“根就断了。”（《乌镇》）他终身未婚，除了政治原因外，大半是恋爱遭受了重挫。正如他在诗中写道：“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这是极为沉痛的思想情感，钟爱过一个人之后，他无法移情别恋。

诗歌贵在用形象表情达意。这首诗的第一节描述“少年时”的“诚恳”，第二节描写车站、长街、小店，都是铺垫，按照典范文学作品“起承转合”的铁律，第三节“转”出了“爱”，最后一节形象而又含蓄地点出了“真意”：意中人的心上了“锁”，精美的钥匙又在姑娘手里，“你锁了人家就懂了”，而且姑娘“说一句是一句”，作者也就只能将“爱”放在心里！

由此看来，我以为这首《从前慢》不妨当做一首缠绵悱恻的爱情诗来读。

前人说：“诗无达诂。”我的这一读法供你参考。

2012年1月6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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