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话题:丁乃竺,黑色幽默,婚恋情感,心理学家
采写/张涵予 摄影/李达
视频/郑无边 编辑/赵晓梅
来源/《心探索》杂志66期
【Who is 赖声川】
赖声川:1954年生于美国华盛顿,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戏剧博士。台湾著名舞台剧、电视、电影导演,曾任台北艺术大学戏剧学院院长、美国斯坦佛大学客座教授及驻校艺术家。1984年创立剧团“表演工作坊”,现为表演工作坊艺术总监,被誉为“亚洲剧场之翘楚”。
【Who is 丁乃竺】
丁乃竺:赖声川的夫人,美国加州柏克莱大学教育学硕士。戏剧制作人。“表演工作坊”行政总监。
赖声川喜欢喜剧,他喜欢用让人发笑的方式,讲哪怕是悲伤的故事。老友说他就是个“老嬉皮”,对物质看得很淡,自由自在,我行我素。受益于巴赫的严谨,爵士的即兴,他用这两味元素把戏调和得十分精妙,又家常又深刻,又随意又严谨。研习佛法多年,他对生命的探索早已融入每一部戏的机理,不经意间就触碰到观者的情感神经,笑和泪一秒间转换。悲喜交叠,情理相宜,他做戏的技艺已经炉火纯青。
但他说自己不是大师,他只是把实相搬上舞台,把故事摊开,让剧情自己流进观者心里。他说戏剧不是假想的呈现,而有让人观照自身,重新咀嚼生命的可能。
演员孙强一人饰演了《如梦之梦》中“五号病人”和“伯爵”两个角色,此后扮演《海鸥》里的作家“果林”,他说赖声川跟每个演员讲一句话,“去怜悯你的角色”,这句话让他在表演上受益匪浅;扮演青年版顾香兰的女演员谭卓至今提起“如梦”剧组来眼泛泪光,她对这一群兄弟姐妹们充满感情,说最难忘每次演出完赖导都带着所有演员在后台给这部戏中的角色和观众做回向,向他们表示感谢,把爱传出去。
契诃夫有两句话对赖声川影响颇深:我们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吃饭睡觉聊天甚至做很无聊的事,为什么舞台上总是在杀人谈恋爱?在我们吃饭或聊天中,我们没有想到我们的命运在另外一个地方被决定。
他因此而顿悟戏剧的真意,戏剧要把“生命”搬上舞台,“让一切流动起来,那就是我们的能量”。
赖声川的戏,“相声”系列嘲讽政治,《暗恋桃花源》探讨混乱中的秩序,《十三角关系》关心婚恋情感,《宝岛一村》回顾错位的历史,《如梦之梦》直面生死谜题,到现在借《海鸥》表达一种生命态度,他越来越放松,借助戏剧与社会做深层的联结。
戏剧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声誉,他却说“在我心里,老婆永远第一位,女儿第二位,戏剧、佛法排第三。”
赖声川和太太鹣鲽情深是圈内佳话。他说他们至今无话不谈,彼此间没有秘密。他们的关系一直在演化,在生命的旅程中,一路走来一起成长,早已结成知己。
丁乃竺说一无所知的人一无所爱,爱是种能力,需要去了解生命的知识。赖声川说人生需要学习,而最大的学习是放下自己。
“生命太浩瀚了,我们人是怎么一回事,世界、人类、历史又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我们活着干什么。当两[www.NIUBb.NET)个人都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那个世界就很大,而不会拘泥于房租学费这些问题。”
喜剧的忧伤
中世纪的神话传说中,独角兽是一只独立安静的动物,喜欢纯洁美好的事物,自由徜徉在森林里。一次,赖声川的朋友跟他做一个小游戏,让他迅速说出一只动物,他脱口而出独角兽。朋友回说那只独角兽就是你。赖声川说自己的个性确是如此,只愿意走自己的路,甚至必须有所不同。
于是,从不改编他人戏剧的赖声川,这次带来了剧场界公认难搞的契诃夫的《海鸥》。契诃夫曾郑重在剧本封面上写下“四幕喜剧”几个字,即使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甚至此后无数大导演,依然茫然说那明明就是一部悲剧。
赖声川却说,喜剧不是关于得到,悲剧也不是关于失去,你得放掉既定的概念,才可能走进契诃夫;他也说,当你能看懂契诃夫,也就能看到日常生活表面下的波澜起伏了。
问:很多观众说看不懂契诃夫,您觉得要想看懂他需要哪些能力?
赖声川:其实什么人都可以看懂契诃夫,但是可能要改变一点看戏的概念问题。因为他的戏里会有人睡着,有人可能就在吃饭,聊一些无聊的事,它不是你平常看的好莱坞电影或者连续剧那样的说故事方式,不是你对戏剧期待中的一切,契诃夫把那些都抽掉了。
还有,可能得稍微在人生方面有一点体验吧。但这个体验不见得是你看破人生或者参透人生什么的,而是说,如果你能看懂契诃夫,也许你就有能力坐在路边看交通和人群在你面前走动,然后你可以感觉到一种美感。或者你回家看到你家人的一种互动,你看到这个人可能有一些话想说但藏了三年都没有讲;那个人呢,可能默默地做了一些事情是让你高兴的然而你没看到;另外一个人可能一直在逃避一些什么事情,可是表面上装的很正常。如果你在生活中能够看到这些细节的话,你看契诃夫的戏你会感觉到是很过瘾的一种对生命的描写。
丁乃竺:我们年轻的时候看契诃夫,就是很难懂,甚至很多人觉得他的东西很闷,很无聊。长久以来,契诃夫说《海鸥》是个喜剧,可是别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没有什么高潮迭起的剧。我是一直到后来赖老师开始用他的方式来解读契诃夫,我才开始了解那一种黑色幽默,了解到他是站在更广更深刻的一个角度,其实是一个很悲悯的东西。(他)在看这些人,这些人是这样子的荒谬,这么搞笑。
赖声川:它其实是一种被抽离和被结构的黑色幽默,你得拉远了看,看人类这个动物,他会搞出各种游戏,然后玩各种游戏来伤害自己,不是很好笑吗?然后才会产生一种悲悯,是非常奇妙的一个机械反应。这个里面有一种美感,它是属于契诃夫的美感,是一个对生命更深的体认。
问:可能这也是很多人不能理解您说它是喜剧的原因,大家对喜剧的定义和理解往往是令人捧腹大笑并且有个圆满结局的一种作品。
赖声川:说实话我也不完全赞成它是一个喜剧。但如果二选一的话,悲或喜,你选悲,对于导演来讲它会陷入一个无解;如果你选喜,它就有机会变成一个非常丰富有意思的作品。你会看到他们中一些人的错误,然后看到这些错误你会笑,笑完了之后你会有悲悯,这是另外一种看待人生的态度。
问:您原来的戏剧似乎每一部剧都会关注一个社会议题,现在演契诃夫,您关心的社会议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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